木材也和人类世界一样有贵贱之分。据说最贵重的木材小叶紫檀,现在已经和黄金一样论克计算价格了。人心就是这么奇怪,越是这样珍惜金贵,就越是渴望得到它。
为我家做室内装修的一位木工师傅,有一次跟我聊天,说他曾经接到过一个活儿,老板弄了一批酸枝木料,制作全套的红木家具。为了防止工匠赚他的木料,老板每天在他们收工以后,都要给木料称重。这个木工师傅。在干活时把一把锤子的木柄不小心给弄断了,就用酸枝木做了一个木柄按上,老板没有发现。到现在,他一直使用这把酸枝木材质木柄的锤子。“要是按照重量,这也得值百十块钱呢!”他摇摇锤子,很骄傲地说。
以前,人们对珍贵木材,并没有普遍的认识。我年轻的时候,在一家工厂的维修车间干车床。我们加工的东西,啥材质都会碰到。有一次,就碰上了加工酸枝木的活。那时候,并不懂得酸枝木是啥东西,只听年长的师傅说,这也就是红木。至于红木究竟好在哪里,也不十分在意。当时企业的材料管理比较宽松,干完活儿剩下的料,也不用收回。我用剩余的料,顺手干了个小私活,车了两根擀面杖:一根短一些的擀饺子皮用,长一点的擀面条用。这事就那么过去了,也没怎么当回子事。
过去了好些年之后,我渐渐懂得了一些木材的知识,也成了文玩的爱好者了。有一天找到了那两根擀面杖,擦去蒙在外面的使用痕迹,露出红黑相间的纹路。我认出这是正宗的大红酸枝啊,当年,在我眼里,也不过就是块材质好些的木料而已。
我也产生过有点不厚道的念头,那个年月要是懂得木头的材质,可不能只弄两根擀面杖啊!到年春天,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到柬埔寨旅游,一路上不曾购买别的旅游纪念品,只买了两个红酸枝笔筒提了回来。那笔筒真材实料,像是从树干截下来一块,然后挖空了内膛做出来的。木质坚硬,外表经过抛光,透露出超凡脱俗的贵气。这样的笔筒,摆在我的书桌上,每天都要与我的目光相遇,我心里感到的快乐,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。
用紫檀、酸枝木等珍稀木材制作的物件,使用久了还会自然地产生出漂亮的包浆,加上不停地把玩,会越发闪现出诱人的光泽。我感到这些木中的宠儿,的确已经被喜欢它们的人给神化了,当然了,这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,像小叶紫檀、大红酸枝这么美丽的东西,不被神化那才是怪事呢。
不过,这些木材里的贵族,也是不好分辨的。往往会被一些伪装的贵族,给人迷惑了双眼。听行家们说,黑酸枝木的颜色与紫檀接近,就时常被冒充紫檀,很多时候专业人士都不能分辨。我还听说从马达加斯加进口的一种黄檀,被误以为是紫檀在市场销售。后来,这个国家的林业研究所还为此给我们的林业部门专门来函,说明马达加斯加不出产紫檀,以正视听。
不过,毋容置疑的是,这些进口的木材,颜色、材质硬度等等,都可以与真正的紫檀相媲美,只是在异国他乡,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而已。叫我看来,也就是还没有被人神化罢了。如果根据个人的承受能力,那些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用“木中贵族”制作的东西,我们觉得高不可攀,置办一件两件这一类进口材料制作的东西,也是很不错的选择。尽管因为没有被神化,它们的身价,目前还不能和正宗的贵族们比肩,但以后会不会呢?那可就不敢说了。